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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(第1/14页)
第7章 五月下旬的天气,梅雨已过,初入盛夏。年岁太恶,吃不饱肚子,整天无精打采,又是骄阳如火的午后,渑池县署值班的胥吏,一个个都在打盹。 忽然,一个叫郑十二的——是他们的头儿,惊醒了——“谁?”他厉声向门外在张望的人喝问。 “我有事!”那人是个瘦小的中年乡农,操着关中口音怯怯地说。 “什么事?”郑十二不耐烦地问。 “很要紧的。请借一步说话。” 一听是要紧事,郑十二的睡意消失了。“进来!”他问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我叫杨四。” “有什么事,你在这里说好了。” 那杨四的眼中,满含戒惧之色。四周看了一下,低声说道:“李靖在城里。” “李靖?”郑十二皱着眉在想。 旁边另有个胥吏却兴奋了。“头儿!”他说,“你怎么想不起来?就是相府要抓的那家伙!” 这话一出口,那里所有的人都为之精神一振。郑十二一把捏住杨四的手臂,急促地问道:“李靖在哪里?” “住在后街,刘家老店。” “他住在刘家老店干什么?” “不知道。” 郑十二凝神想了一下,问道:“你是哪里人?” “三原。”杨四说,“跟李靖同乡。” “在家干什么?” “种地。” “那怎么又跑到渑池来了呢?” “原来给人做长工,年成不好,东家没法雇我了,只好出来逃荒。”杨四愁苦的脸上,忽然浮现喜色,“今天上午到渑池,走过刘家老店,看见个人,心想:脸好熟呀!是谁呢?想了半天,才想起是同乡李靖。十几年不见,几乎认不得……” “别啰唆!”郑十二打断他的话,“你确确实实知道他住在刘家老店?” “我来之前,还去偷看过,他在。” “有人跟他在一起没有?” “就是他一个人。” “走!”郑十二站起身来吩咐,“去四个人。” 那班胥吏自己计议了一下,出来四个人,带着链子、手铐、铁尺。 “到了那里,你别做声!”郑十二又对杨四说,“只把李靖住的地方,指给我看就行了。” “是。不过,”杨四嗫嚅着说,“我的赏银……” “他妈的!”郑十二骂道,“少不了你的,你急什么?” “可有句话先告诉你!”另一个提出警告,“如果不是李靖,你跟咱们开玩笑,可当心你的皮肉!” “绝不错,绝不错。”杨四拍着胸脯保证。 于是由郑十二领头,来到后街刘家老店,先找到掌柜,告诉他说:“咱们来办案,带了人就走。你别慌张,客人一乱,把咱们要的人吓跑了,可找你算账!” 掌柜的对这类事见得多,点点头,一言不发,退到柜房里去坐着。 这时由杨四领头了,他放轻脚步,直到后跨院,向北面一个单间努努嘴。郑十二远远望去,那单间中有个人穿着短衣,面朝里卧,墙上挂着长袍和宝剑。 这机会太好了,郑十二也不必费事布置,挥一挥手,五个人蹑足走近,停一停步,然后一拥而进,揿住了李靖,挂上铁链、戴上手铐。 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”李靖怒气冲冲地问。 “你问我,我还要问你呐!”郑十二说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李靖愣了一下,才说了个“我”字,就叫郑十二把他的话打断了。 “别费心造假名字了!”他回头对他的同事说,“弟兄们,没有错儿。带走!” 拉住铁链的那人,使劲拿链子往怀里一带,另外一个又在李靖背上拍了一巴掌,李靖踉踉跄跄,直冲了出去。走出跨院,杨四在那里等着,却是背了脸,仿佛怕李靖认了出来似的。 不一会儿到了县衙门。郑十二亲自到后堂,隔着窗户报告:“有紧要公事,请升堂!” 那县令名叫尉迟丰,正因一个宠爱的歌伎由于天气太热不肯陪他午睡,憋着一肚子气,这时恰好发泄在属吏身上。“王八蛋!”他开口就骂,“什么紧要公事,回头再说。” 郑十二悄悄吐了口唾沫,高声答道:“拿住了相府通缉的要犯李靖。” 尉迟丰原是相府的小吏,由于杨素的提拔,才外放了这个渑池县令,所以只要一提相府,不管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,都是紧要公事,何况又是抓住了通缉要犯。 “你说拿住了谁?”尉迟丰趿着鞋,亲自开门出来问。 “李靖。” 李靖!尉迟丰这时才意识到遇见了一桩大喜事。他在相府多年,知道杨素因为张出尘私奔,恨极了李靖。这要拿住了,往长安一解,真是好大的功劳!渑池地方太苦,洛阳又不安宁,他早就想调到关中富庶之地,苦无机会,看来这一次可以如愿以偿了。 一想到此,尉迟丰忘却了歌伎不肯侍寝的不快,也因错骂了郑十二而感到歉疚。“你不早说!”他故意笑着埋怨,“升堂,升堂!” 尉迟丰由侍儿们伺候着,七手八脚地穿好公服。开暖阁,升大堂,两行衙役,喊过堂威,尉迟丰拔根火签,扔在地上:“带李靖!” 李靖脖子上的铁链是卸下来了,手铐还戴着,上得堂来,长揖不跪。那尉迟丰虽不认识李靖,但他是在相府中见过世面的,一看那昂藏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