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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章 (第4/101页)
等我问到才说?” “大老爷明鉴,小的还来不及说,绝不敢故意欺瞒。请大老爷饶恕。” “也罢,下次不饶!”刘锡彤问,“当初借了多少钱?” “一百两银子。” “可曾还清?” “早就还清了!” “借钱的时候,有没有中保、笔据?” “有的。”吴老大答说,“是东街上张裁缝做的中,也立了笔据。张裁缝前年亡故了。” “这样说,原中已经不在。”刘锡彤问,“你还钱的时候,可有见证?” “没有!”吴老大又加了一句,“早知有今天这种麻烦,当初倒应该请一位见证。” “你好利口!”刘锡彤问,“我再问你,借钱时候所立的笔据,可曾收回?” “自然收回了!” “在哪里?” “在——” 刚说了一个字,只听有人大嚷:“不要挤,不要挤!” 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县官问案,骤然听得这一喊,无不一惊,也无不循声去望,只见是杨乃武在向一个乡人呵斥。 刘锡彤很生气,正想发作,而杨乃武抢在他前面开了口,“大老爷在这里,这里就是公堂。”他向那乡人告诫,“扰乱公堂,当心大老爷动怒,一顿板子打得你求饶都来不及。”接着,转过身来,恭恭敬敬地向刘锡彤一揖,“乡愚无知,求老父母宽恕他一遭。” 明明是他自己扰乱公堂,却故意栽在别人身上,只是一番做作,煞有介事,于父母官的尊严,丝毫无损,既然丝毫无损,刘锡彤也就不便再计较了。 而就在这个小小的波折中,杨乃武已向吴老大递了眼色——从金寡妇那里骗来的笔据,不宜呈堂,因为作废的借据,不会保存多年,一交出来,便是破绽。他怕吴老大一时想不明白,说一句“在家里”,事情就糟不可言了,因而故意惊扰,阻断了吴老大的口供。 于是当刘锡彤重新询问,吴老大很从容地答道:“在收回笔据的时候,就把它撕掉了!” 答得不错,错在话刚说完,向杨乃武遥遥望了一眼,仿佛在问,可是应该这样回答?这个眼色为刘锡彤所见,越发了解,果然是杨乃武在捣鬼。 因此,他不肯放松,紧接着又问:“这两天金寡妇到你家来讨过债没有?” “来过。”吴老大答说,“来过几次,都是无理取闹。” “怎么样的无理取闹?” “无非纠缠不清。一会儿说有借据,一会儿说有人证。结果一样都没有,只赖着不走。” “你家里怎么样呢?”刘锡彤问,“把她撵了出去?” 这是所谓“套问”,一不小心,就会上当。吴老大是受过教育的,想了一下才回答:“我家没有撵她。她自己看看没有意思,只好走了。” “这是第一次的事?” “是!” “第二次呢?”刘锡彤紧接着问,“既然金寡妇自己觉得没意思,何以又来吵闹?” “那就不知道了。想来是穷极无聊的缘故。” “金寡妇虽穷,当初到底也曾借过钱给你家,莫非你家就一点不念以前的情分,周济周济她?” 这似乎是题外之话,其实是问在要害上,吴老大一时张口结舌,不知如何回答。而就在这时候,官媒马二娘到了。 刘锡彤先不理她,拉长了嗓子喊一声:“来啊!” “喳!”左右差役齐声答应。 “把姓吴的押起来,带回衙门慢慢儿问。”刘锡彤又指着吴老大说,“你家为富不仁,受过人家的好处,如今翻脸无情,看起来金寡妇是怨气不出,所以吊死在你家后门口。你虽不杀伯仁,伯仁由你而死!” “大老爷,冤枉!大老爷,冤枉!” 任凭吴老大极口喊冤,差役们却不由分说,上前拖起他来,加上一副手铐,前曳后推,押到一边。 等马二娘上前行过了礼,刘锡彤吩咐:“你要好生验,看尸首身上有伤无伤,不可马虎!” “是!”马二娘答道,“回大老爷的话,女尸不便在这里验。” “是啊!这里怎么可以验女尸!”刘锡彤问道,“附近可有尼姑庵?” “老爷!”沈彩泉低下头,在刘锡彤耳际说了两个字,“吴家。” 这提醒了刘锡彤,大声说道:“就在事主家找间屋子,把尸首抬进去验。” 这是大干禁例的事。《大清会典》载明县官相验准带的人数,用意即在防止骚扰事主,如今指定在事主家验尸,那就不止于骚扰,直是有意与事主为仇——从来尸首只能抬出门,不能抬进门。甚至一二品大员病故任上,盘灵回乡,灵柩进城,亦须奉旨特许。这件事情是看得如此郑重,而刘锡彤不顾律令,不恤人情,如有言官参上一本,包他“吃不了,兜着走”。 不过,此时在场的百姓,却是敢怒而不敢言。吴家当然更为不满,心知这是刘锡彤为门丁胥吏开了条捞钱的路子,只好央出人来跟沈彩泉打交道,说好说歹,讲定六十两银子免了在他家验尸。 于是,在附近找了一处败落人家的废园,将金寡妇的尸首抬到那里。马二娘婆媳俩上前动手。身上倒没有验出什么伤痕,却在喉头验出两道缢痕。 消息一传出来,已被收押的吴老大,扯开嗓子喊:“明明是金寡妇家移尸来敲诈!请大老爷申冤!” “不要闹!”刘锡彤喝道,“等本县亲自来验。” 未验之前,先要看一本书,这本书名叫《洗冤录》,是研究验尸的专著,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