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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 (第1/3页)
朝花不谢春光俏,绣染泯淮与年嚣。 语声不大,与其说是说与他人听,却更像是自言自语。王桓话声本就温和,又因为常年咳嗽而略带沙哑。 只是谢宁就站在他身侧,这诗穿过周遭吵杂传至他耳中,他蓦地回头看向王桓侧脸。也不知道王桓面具下面是如何表情,可谢宁脸上却恍然染上一丝哀愁。 因为王桓就站在高台边上,而台上的那位青年就在他旁边,王桓话声一出,那青年立刻回头,对着他恭敬道:“这位公子,能否请您上来,再念一遍方才您所作的诗句?” 四下瞬间寂然,众人你我相看后又顺着青年的目光纷纷往王桓这边看过来。 无端成了众矢之的的王桓却只是不以为然地垂头笑笑,无奈摇了摇头后正要迈步上前,谢宁却猛地抓住他的手往后扯,皱眉正色瞪着他。 虽无半字言语,可谢宁脸上的不情不愿不言而喻。 王桓回头清浅凝看谢宁半晌,笑着将手旋出后又反手握住他的手,拇指指腹在他手背上抚了抚,凑到谢宁耳边小声道:“就上去讨杯酒,小王爷您睁眼看着呢,在下怎会离开?” 王桓说完,不待谢宁想要再次将他抓回来,就已信步高台。 台下众人原期待着能引起主持人注意的,该是哪家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,谁又能想到不慌不忙走上台的,竟是一位五官拧巴僵硬看不出年龄,身段瘦弱干瘪的丑陋男子,大家不禁露出惊疑神色。 只有那主持的青年不惊不喜,礼貌微笑,手伸前示意,王桓往前一步站到台中,扯开嘴角淡然笑笑,道:“朝花不谢春光俏,锈染泯淮与年嚣。” 台下再次哗然,众人皆惊。 就在大家交头接耳时,廿儿已经双手托着一个朱漆托盘从春熙楼里走到王桓身边。 托盘上放着一个弯耳高身白玉酒壶和一只配套白玉小瓷杯,廿儿在王桓身前微微颔首行礼,将托盘递前,道:“望公子春熙花朝饮北笙,良人夜伴相赤诚。” 释怀一笑后,王桓拿起酒壶正习惯地想仰头将酒顺着壶颈落入喉中,目光却猛地捕捉到托盘上原放着酒壶地方有一串白色小字,小字是用白色粉末留下的,写着:秦已入京。 他斜睨那行小字,嘴角微微提起。 半晌,他一手捏着酒壶壶耳,另一只手伸到托盘上方,掌心在托盘上轻轻一扫,然后拿过白玉瓷杯,那行小字顺着他手心抹过只成灰尘散落风中。 一手提壶一手执杯,酒壶身倾酒入杯中,北笙酒清冽的香味径直地钻进他鼻子里,王桓双眼瞬间染光,马上如狗嗅骨头一般贪婪将酒倒入口中。 合眼片刻,酒的辛辣刺激着他喉尖,早经发酵的百花香味从他鼻腔中倒灌头脑,加之他出门前服食了骨翠散,此刻他只觉浑身轻飘如絮,如悬半空。 清风徐徐,仿佛将方圆百里的繁花的芬芳都带到台上,笼罩在王桓身边。 良久,他懒散地睁开眼,转过身,步伐浮浮地走到高台边上,目光扫过麻绳上红纸的金字,嘴角轻扯,低声吟道:“蝶恋花兮花枝栖,思公子兮了无期。” 话语声跟烟似的,可他的目光却温柔似水地向谢宁注去,只见到谢宁脸上依然带着紧张和担心,嘴角却也不经意地微微上扬,他心中自是更加欢欣。 台下众人纷纷拍手叫好,只有谢宁一人从始至终都在安安静静地凝视着王桓。 眼中的王桓在台上恣意潇洒,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花香醉人,迷糊之中竟想起几年前的一些琐事。 脑海中的画面也是花朝当晚,那晚王桓也是周身水红,风流倜傥,面若桃花,也是一手酒壶,一手红纸,酒入喉中,佳句顿出。 那时的人群也是这样包围着这高台,谢宁身骑棕黑烈马,一人一马,孤零零停在远处月而不照的树阴之下,遥遥看着台上众星捧月般的红衣少年的英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