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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 (第1/2页)
宝意这一世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亲人,可是她却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一切就近在咫尺。 如果不是陈氏……如果不是姐姐…… 这样的怨气似乎激发了玉坠,宝意感到那吸引力变得更强劲起来,把自己从半空中扯了下来,向着玉坠中那个血红的世界投去。 “不!”她不甘地挣扎,“我不走!” 她不想要离开这里,她想要质问这两个抢走了自己的一切还这样心安理得的人,质问她们怎么能这样做,怎么敢这样做。 然而她的力量在这玉坠面前就如同蚍蜉撼大树,这原本戴在她的脖子上,在四岁那年被姐姐抢去的玉坠已然认了谢柔嘉为主,忘记了曾经的宝意,只一心一意要守护另一个人。 宝意在抵抗中发出了怒吼,她不甘心!她不甘心! 她不甘这样被抢走人生! 她不甘这样跟自己的亲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,却从来没有机会和他们相认! 她更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,眼前这两个人做的那些事从此没人知道,能够心安理得逍遥地生活下去,她却只能做穿着嫁衣的红衣厉鬼,被这样吸走—— 她不! …… “不——!” 仿佛溺水之人回到了水面上,宝意一下子坐了起来,在黑暗中感到愤怒依然在身体里燃烧。 她大汗淋漓,全身发热,眼下坐起来,汗湿的头发都贴在额头跟颈侧。 这梦境比上一次更真实了,那些不甘、愤怒跟最后的绝望都还留存在她的胸膛里,不停地冲撞着,想要找到一个出口释放出来。 外面的雨停了,天色彻底的暗下来。 大雨过后,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带着青草味的泥土芬芳,宝意听着屋檐下有雨点落地,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。 她没死,她揪着被子想,她又活过来了。 但她现在究竟是一个死过复生的游魂,还是什么? 宝意揪着被子,惊魂未定地缩在床角。 屋里没有点灯,光线很暗,所以当转头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的时候,宝意被狠狠地吓了一跳,惊慌失措地向着床的更深处缩去:“谁!” 是谁!她看着那坐在自己床边的轮廓,感到那种惊惧又再次袭击了自己。 这个世界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好,在暗处藏着数不尽的算计。 她被人鸠占鹊巢,她会死不瞑目。 “宝意?!”听见宝意的惊叫,端着粥的冬雪连忙跑了进来。 见屋里这么黑,她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赶紧跑到桌前点亮了油灯。 春桃他们被训斥之后,都被各自的爹娘带了回去,没有回到这里来,只有宝意一个人在昏睡。 屋里的灯一点亮,冬雪就看清了坐在那里的身影是谁,这才松了一口气:“陈嬷嬷?” 是陈氏。 宝意的背一下子紧绷了起来,冬雪却放松下来,一手抚着胸口道:“吓我一跳,陈嬷嬷来看宝意?怎么也不点灯?” 刚才一直静静坐在床边,在黑暗中盯着宝意的陈氏对冬雪微微一笑,开口道:“刚刚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亮着,不知不觉就黑了。” 她进来的时候天还没黑,现在阖府都点灯了,那意味着她在床边坐了多久? 宝意不寒而栗。 在今日之前,要是见到陈氏这样关心自己,注意力全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,宝意都是欣喜的,感到安全的,可在那真实的梦境之后,再看着陈氏,她就只感到无尽的恐惧。 抢走玉坠的人是姐姐,但真正令宝意失去身份的,是她。 而且自己一死,陈氏就那样轻描淡写地说找到了自己的尸首,宝意不敢去想那些山贼是真的那么巧堵在了自己出嫁的路上,还是有什么人故意安排让他们找上了她。 被她当成亲生母亲的人,都可能是欺骗她毁掉她人生的真凶,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? 冬雪不知道宝意心中的恐惧,端着粥走过来,见她这样缩在床角不说话,还以为她是不舒服。 刚想开口问,就听陈氏说道:“这孩子刚刚又做梦,吓着了。” 宝意拥着被子,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瑟瑟发抖。 可惜陈氏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梦,幸好陈氏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梦。 冬雪把粥碗放在旁边的凳子上,也坐到床边来,伸手要去探宝意的额头,担忧地道:“又做噩梦吓着了吗?” 宝意不敢说话,在陈氏的注视下任由冬雪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。 陈氏看着她们俩,温和地道:“方才我探过了,没有再烧了。” 听着她的声音,宝意咬住了口腔内壁,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恐惧显现出来。 所幸在陈氏看来,她经历了在雷雨交加时被困在屋顶上的事,醒来会害怕发抖也是正常的。 “没事了。”冬雪轻声道,又像昨夜那样安抚地拍着宝意的背,“没事了宝意,都过去了。” 虽然陈氏为了在府中立足,平时看上去对宝意很是严格,待谁都好过待这个女儿,但她到底还是宝意的亲娘,在这种时候还是会默默守在她身边,怕她发烧。 冬雪知道宝意最想要的就是娘亲的关怀,陈氏来这里陪着她,她应该会高兴些。 “好了。”见冬雪在这里,陈氏便从床边起身,“我在这里待的够久了,该回郡主房里去了,冬雪姑娘替我好好照顾宝意。”